Philalexandros

I murdered my poems.

【原创】记梗:Beyond the sea ( Part 1.1+1.2)

不是同人。沉迷航海组(埃兰&凯斯宾)后产生的奇怪脑洞。部分内容可能引起不适。




(一)

原生种被长矛钉在地下。帕西亚走过去的时候矛杆还在兀自颤动。它死了,流出来的却不是血液,而是乳白色的雾气,使它的尸体看起来像个冒着白烟的火堆。帕西亚把长矛拔出来,跪下,手指只在匕首上擦了一下,刀刃就灼烧起来,绿色魔火在其上跃动。她把匕首捅进原生种的心脏,于是这下它真的烧着了,发出哔哔啵啵的爆响。

她站起来,退后两步,看着火焰翻腾着上升,火光已经由绿转红,继而变成青蓝,丝丝缕缕地散到空气中。燃烧着的原生种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美,它的身体已经消失了大半——那曾经象征着秩序的东西所剩无几了。帕西亚还刀入鞘,踢掉靴子上焦黑的泥土。风开始呜咽,此刻黎明平静而混浊。她感觉到原生种们正在无声游荡,漫无目的,极有耐心。

 

她走得太匆忙,也许漏下了什么东西。也许在她身后的某个地方,一只原生种正在野火里或是空气里慢慢凝固,身体从透明变为乳白,分裂成小球,漂浮在空气中如同浮游水母,随后便生长出粉红的血肉。那时候就太晚了,血肉烧起来只能冒出黑烟而非蓝色冷火,这也意味着帕西亚再次失职。然而依照惯例她从来不往回走,否则就会被数不尽的工作牵绊而无法前进。这一天她有时也坐下来冥想,或者按照海内的人们说的,“做梦”。她先梦到前一天的全部内容,注意到星空的微小改变并据此确定自己已经走了多远;然后她会挑选一个特殊的日子并加以回顾:多半在她“改变”之后,因为那之前的记忆缥缈模糊如同雨雾。两次,她梦见海内的王国,更多的则是关于群星——她无意识地观察群星并据此推断时间,虽然时间并无意义。她很少在其中添加一些一厢情愿的细节,这是规矩,这是准则。她冥想,直到从海洋吹来了风,带来雾气和雨水,帕西亚就从梦中醒来,辨识风里的气息。

她到过海边。那是在有几回她走的太远,直抵荒原边缘时候。在那里紫色石楠肆意生长,由海雾所浇灌。起初,她碰到了许多沼泽,黑泥里生长着黑色的荆棘。越向西草被越稀疏,形状奇诡的灌木长在沼泽之间,枝头挂着透明的果实。低一些的地方还长着短草。泥泞和迷雾掩盖了原生种的踪迹。

然后沼泽到了尽头。她看见高海岸就在眼前,遍地黑色岩石,苔藓和石楠覆在石头上,如若被阴沉天幕压得低下头去。这里雾气弥漫,空气潮湿得仿佛稀薄海水。她在雾气中跋涉了三天,第四天天空里酝酿起风暴云,大风之下雾气骤然消散,海洋正在她面前。于是她站在高海岸上,悬崖在脚下缓慢地风化崩裂,她低头望去是一片锋利的礁石,灰白浮沫在其间起起伏伏,她的视线随风而去,望见了大海:幽蓝发黑,向她施以唯有深渊才有的威压。

而她心内升起某种奇怪的激情,某种压迫,某种力量迫使她走下海岸——也在那三天里迫使她走向海边,去亲手触摸海水。她朝下走,踩上了柔软渗水的沙滩,僵死的水草缠绕在她脚畔,一只幼体随风飘了过来,它小的像个苹果,也一如苹果般圆,通体透明,一小团乳白雾气在空腔内流动。它一端已经分化出甲壳般有序的结构,每一片透明鳞甲的边缘都缀有蓝色光点。她目送它远去:海洋不在她的职责之内。幼体摇摇晃晃地飘向海洋,和更多漂浮着的原生种聚集在一起,看起来像个沙丁鱼食团。然而它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会长出血肉,变成某种鱼或是某种鲸。今晚之前它们就会被巨鲸吞食掉,在鲸腹内化作一团火焰归于虚无,甚至不用她亲自动手。

帆船到来时,她站在海滩上,正目送原生种们远去。

 

(二)

她在追踪那个半成品。已经过去了五天又三分之一,而时间还在流逝。

追猎时她必须做到方位和速度的绝对精确。原生种刚成形时只会漫无目的地飘荡,但它们渐渐发育成熟,就渐渐学会掩藏自己的踪迹:它们的共感表征越来越弱,她便难以感知它们的动向而只能依靠风向、气味与痕迹来进行追踪。第一天她穿过北地的白色森林,在树干上发现了原生种的痕迹:一道极浅的银色擦痕,已经干涸。她刚一走近,擦痕便升华成雾气消失不见。

它在往南去。一旦确定了猎物的方向,她便不分昼夜在荒原上展开追踪:她不再坐下来冥想,夜间不再升起魔火以赞颂卡拉赫。于是在连续五天的奔跑后,她的呼吸与血液均变得灼热,而皮肤不久便焦黑开裂,血水留下脸颊,散发出恶臭。但在清晨与傍晚它们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不留任何痕迹。帕西亚知道前方某处的原生种也在重复这个不断愈合的过程,而它经历的循环越多,它就越成熟、越强壮。

第五天的黄昏她到达了北地边境。她在一座小丘顶上停下,彼时天幕低垂,一股来自东方的暖风将她团团裹挟,将她脸上的血珠向后吹去。

这里没有鸟鸣,帕西亚眺望眼前的一片寂静景色,视野中尽是绵延的青绿草地和小片落叶林。

它在那里。她终于感觉出它的存在。它就在那里。

她抵达那片树林时苍白明月已经升起。她的动作轻捷无声,呼吸几乎停止,双眼以极高的精度辨识着周遭一切。林中遍布腐败落叶,雨水、泥土和树叶混合的味道牵连起转变前的一丝回忆。她在那一瞬间分神,想起了烛火、长矛和酒杯……黄金与环镯。苍白月光。

然后它猛然冲出。

在那一刻她从梦境中挣脱,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她为之追踪五天的这只原生种。它快要成熟了,她意识到,当它朝着她冲来时,它的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足印,这说明它已然聚集了极大的质量。原生种的身体呈梭型,背部显出一种介于乳白和幽蓝间的颜色,一道道背楞已经成型,腹部却还是半透明,内里粉色的心脏有力地跳动,泵出雾状的血液。它只有一对附肢,呈现出鱼鳍状,结构简单,已经发育成熟,此刻却在不断地开裂,组织脱落后又愈合。尽管如此,那对附肢已经足够强有力——足够在她的身体做出反应前将她撞到树干上。

帕西亚被挤在了树干与原生种的身体之间。她能感觉到巨大的压力将她的内脏压得粉碎。她用脚抵住树干,上身前倾,左手从靴筒中抽出匕首直接将刀刃捅入原生种的头部——那个脑袋类似巨鲸的头,却坚硬地多。她抽出刀刃,乳白色的雾状血液瞬间喷出。可是它在自愈,比她所曾见过的所有原生种都要快——一刹那伤口就消失不见。树干在吱嘎作响,树冠不住摇晃。她在刀刃上唤起火焰,第二次向下扎去,同时抽身向左逃了开去。

原生种唱起了痛苦的歌。它的歌声沉郁,混杂着巨鲸歌曲里的几个音符。帕西亚躺在地上,看着那个巨大的腹腔在灼灼火焰引起的疼痛中不断缩小,粉红血肉替代了白雾,那对附肢开始疯狂地伸展伸长,羽状结构精准有序地覆盖在新长出的部分。

她一跃而起,这次她开始为卡拉赫舞蹈,蓝色冷火从她脚下蜿蜒上升,火焰看似粘稠实则轻盈无比,在空气中自如流转。她高举左手三遍重复为卡拉赫而作的颂词,三遍称它为光明之主,三遍请求它的火焰为她舞蹈。

她将匕首刺入原生种的后背。

原生种的高声尖叫。它展开附肢——展开巨大的双翅,遮蔽星月,在地面上掀起了风暴。火焰缠绕在它的翅膀上,它离地而起,双翅所及之处树干摧折,树叶撒落如雨;它还在唱歌,此时歌声高亢尖锐,海洋之歌变成了天空之歌。它痛苦地攀升到高空,周身缠绕着蓝色火焰,愈燃愈烈,使它看起来光辉明亮宛若星辰。

然后它轰然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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