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是AO3上lintamande太太。侵删
碎碎念:之前在大树施它活太太的博客上看到了精灵线的翻译,然后我就去看了原文并且义无反顾地跳了坑。因为不熟悉AO3操作所以是未授权orz。原文未完结,目前共有30章。
一切错误属于我。
风自北方和东方而来,吹得风暴云团堆积在了一处。夜间的暴雨一直延续到早晨,现在已过了日出时分,雨也未曾停歇。
她把屏幕亮度调到最高,但合上双眼时依然有浅蓝色的幻象闪过。如果学习读懂这些机器不需要花费四年时间,如果这些机器不值几百万美元,一个孩子可以接替她的工作。这份工作百分之九十的部分是盯着屏幕上那行毫无意义的字:“进行中”。“工作,”在工程学院有人说过,“和大学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他们付你钱。”
那时这听起来很不错。
泥土小道现在已是泥泞不堪,她的接替者迟到了。
异常出现在她轮班时间的最后两分钟内。在八台机器中,她监视的那一台突然跳出了古怪的数据,但这无关紧要。那时她已经标记了一天的工作,回复了最后一封邮件,穿上了她的外套,然后异常出现了。
这是8:02。理论上说这时出现的问题该归理查德来解决,不管他有没有在场。而如果不是因为大雨,她也许就会一走了之,把异常丢给他。
相反,她坐了回去然后看了一眼。
| 密度:错误—不许可—参数
一个小差错。自从液压破碎法引起了几场地震后(这之间并没有真正的关联,她想,但他们还是这么对媒体说),达科塔石油不再做那样的探测。他们需要的最后一样东西是诉讼。这意味着她的设备是最先进的,能够探测这片泥泞牧场或是远处山丘下藏着的一切矿物。
所以是什么鬼东西让它掉了链子?
| 硬度:错误—分割—零
| 辐射?确认
铀-235?已排除
钐-146?已排除
钚-244?已排除
她翻下去看完了所有同位素,与此同时心沉了下去。辐射。但并非源自任何可能出现在地球上的自然矿物。这不可能是理查德的玩笑,也不可能是设备开的玩笑。
强制重启? y/n
y
管理员密码?
r3cursive1y-enumerab1e
在她身后门被撞开了;理查德猛地踢了踢墙来除掉靴子上结满的泥块。当然,他立刻注意到设备里的几百万美元已经被浪费了。
“你在干什么?”
她正在填写一份维修报告,那种优先级太低并且没人会去认真看一看的东西,但这就是她的工作。
“Beta-35显示出的数据乱套了。一半的传感器已经没法工作。CG-115b也不在正常工作除非这儿真的存在一种前所未闻的放射源。你在胡闹什么?”
他哼了哼。
“因为我没时间——”
“我和你一样想赶紧把这里的事做完然后回家,Lals。”
她咬紧牙关。“请不要这么叫我。”
“如果我们将要在这里花三个月时间等着设备被修好,然后重新勘测,你就不是唯一一个要丢了女朋友的人。”
“我从没说过——”
他露出了胜利的假笑。“你不用说。达科塔石油的欢笑已经生了几星期的气了,你以为没人注意到吗?我再也没听你笑过,自从——”
“那不关你事*。” 她嘶嘶反击。
他防御性地举起手, “要是触到了你的痛处我就闭嘴,好吗?你很小心,你很谨慎,你做的棒极了。我很高兴值夜班时有你陪伴,不管你是在放声大笑还是盯着屏幕,像那个——那个镭射眼叫什么名字来着?”
“斯科特·萨默斯。”
“对了。你有他的发型。”
这是份委婉的议和书,而她接受了。“阿米拉和我还不错。谢了。”
他脱掉了湿透的外套然后坐了下来。 "但是,我有些事。"
"某个同事不关心他自己的问题——"
"好吧," 他说, "好吧,明白了。嗯,天气怎么样,啊哈??"
他们望向窗外。 "天气预报说今天早上有30%可能会下雨。" 她说,他们大笑起来。
"我能登入终端吗?还是说这是你的报告的一部分?"
"不。你可以。"
"我赌100美元问题出在CG上。"
"接受。" 她说, "那可是台全新的机器。"
"这就是我的理由。新品总是出现该死的故障。甚至在事关生死的时候,该死的故障-我以前操控过医疗设备,你知道吗?在Baxter工作。我跳槽到这儿是因为,这里要命的软件能杀死的只有我的奖金。”
"我不知道。"
"你最近不是很爱聊天。"
这回她愿意告诉他了。"我的妹妹在医院里,再过两周就是她的生日,而——”
“你三岁时我们差点失去你,记得吗?” 她的哥哥在电话里说道,“那是唯一一次我看着爸妈惊慌成那样。”
她的喉咙哑了,难以继续, “…… 而我不希望出什么岔子,好吗?”
谢天谢地, 理查德终于闭嘴了。
机器选择在这一刻轰鸣着复活。
“再次检查Beta-35,”她说, “既然我不知道它们是在哪里失常的。如果我们找不出数据在哪里出现异常,我们也许的重新勘测,从四十一……”
“我来,”他准备好了,“去睡一会儿。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会在中午之前联系制造商。在我们干等一个月之前,我甚至可以打电话给克里斯提娜,求她帮忙弄到替换用的零件。它不会再出现的,要是还有点运气的话。”
她勉强笑了。“工程师应该讨厌那些他们自己复制不出来的故障。”
“你清楚重新校准CG要花多长时间吗?”
“是的,”她说,“我清楚。”
他在她边上重重坐下。“有时候,偶然仅仅是偶然而已。”
“是啊,”在他重新校准的时候,她穿上了外套,“再见。”
“再见,拉莱丝。”
“我已经说了很多遍——”
“对不起,对不起。晚安,拉莱丝。祝你妹妹好运。”
仿佛有预谋在先:她的电话在口袋里开始嗡嗡作响。她在淋着雨接电话和回到屋子里等着被理查德听到之间纠结了片刻,然后走了出去。
“嗨?”
“对方是西湖精神病医院的患者。为了患者的安全,我们必须监听所有对话。所有的电话将被记录在案。您是否乐意——”
她已经按了按钮,跳过自动录音,接入了电话。
“涅诺尔。”
“你没事,”她的妹妹说。
“是的,我很好。”
“我梦见你死了。”
“我会尽快回家的,好吗?我会早点取消合同如果有办法——”
“不,”涅诺尔说,“不,没关系。在梦里你很早以前就死了。我不认为你接下来几周有生命危险。”
精神疾病(拉莱丝读了太多相关读物,一遍又一遍重复医学名词直到她深信不疑)的可怕之处被夸大了。文化土壤同样有影响——所以涅诺尔有关鲜血和死亡的预感可能只是——她重复了太多遍——只是环境因素影响罢了,并非对拉莱丝的最终判决。
“尽管如此,”她说,“我还是想回家庆祝你的生日。”
“在第一个Ormenali Nórui我会出院的,,” 涅诺尔说, “妈妈说我们可以那时再庆祝生日。所以别急着回家。”
“ 什么?”
片刻死寂。
“抱歉?” 妹妹的声音有些令人心碎地不确定。
“我只是没听明白。你什么时候出院?”
“六月的第二个星期二。”涅诺尔说。
“噢,好的。”
“我没说这个?”
“大概,” 拉莱丝说,“这里在下雨,听不清。”
没有回答。
在快乐些的时候,拉莱丝告诉过心理医生,姐妹应当可以分享片刻愉快的沉默。但现在这沉默毫不愉快。
“天气如何?”
“很好。”涅诺尔说。
太荒唐了,这儿总是在下雨,”拉莱丝扯开话题,“我要是早知道这儿的天气我就不会签合同的,“北落基山脉很美,但我几乎看不见它。我像是被雨幕困住了。”“这是因为你死的时候还太小了,”涅诺尔说,“你从来都不习惯这样的天气。春天总是下雨,这能带来丰收。群山很重要。你的敌人比你更害怕它们,他们不会跟着你进山里。”
“涅诺尔?”
“如果他们来了,就逃向山里,好吗?你会再次见到我们的,我保证,你会找到我们的。”
“好,”她说,“我记住了,谢谢你。我也许得走了,回家,走出雨里——”
她本应该躲进卡车,不让手机被淋湿。她笨拙地在口袋里摸索,寻找着车钥匙。
“不要装作善解人意。我知道你不相信我。”
“我真的相信你!”
“我告诉你我长大的时候春季总是下雨!”
“是的,我听到了!我相信你!”
“我们在达拉斯长大。”涅诺尔说。
“我知道,”拉莱丝说,“我知道。他们会帮你的,好吗?他们会帮你好起来的。”她找不到钥匙。
“之前我说的不是‘星期二’,对吗?”
“对。”
“新的心理医生真的很好很耐心。他用了所有办法让我分辨事情真实与否,当我告诉他药物没有用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恼怒。我想让他开心。我告诉他我分得清虚实——通常可以——以及我不相信那些疯狂的念头。但我相信。我怎么能不相信?我能看到它们,我能感觉到它们。它们比你和图林和爸妈都要真实——更鲜明,更清晰,我能闻到它们——疯子不可能发明另一种语言,拉莱丝,想一想。那些记忆不可能来自别处。”
她绕到了屋子的另一侧,贴面砖顶着后背。“说另一种语言是精神病的常见症状——”
“他也这么说。”
“你应该相信他。我爱你,很抱歉说这个:但现在你不能相信你自己。”
“Ormenal不是星期二。这只是——这恰好是我要出院的那天。在我脑海里有另一套历法。”
拉莱丝压抑住笑意。“等到这些结束后,你可以写一本奇幻小说。”
“我想出院。我想等我见到了你,你将比回忆更真实。我不会出岔子的。特别是你,我梦见你死了。”
“我活着。”
“我知道。”
“涅诺尔,你得吃药——”
“所有人都这么说。这个,还有‘这是为你好’‘我们只是希望这对你最好’当他们说这些的时候,我像是快要冻住了,你懂吗?这意味着,他们会永远这样对我说话直到我放弃一切。”
“我尽量不这么做。”
“我不喜欢医院。这里还不错但这不对。”
“我会尽快回家的,好吗?”
“再见,”涅诺尔说,“再见。”
“再见。我爱你!”
门猛然被打开。她本能地抬手拭去泪水,差点忘了自己明明可以把这归罪于雨珠。
理查德递给她一百美元。
“怎么了?”
“你赢了。”他说。
“那个赌?”
“我觉得机器没有坏。”
****
“重新提取,重新操作,编点假数据,反正没人会信我们。”
“我不会撒谎,”拉莱丝机械地回答。
理查德哼了一声,然后关掉了三个监控窗口。“该死的,像你这样的都学了石油工程?”
“我擅长这个,”她说,“报酬很客观。我们——我们成长中没有金钱压力,但是不知为何我总是觉得如果某一天它来了,我希望那时候我拥有一笔可观的存款。另一半原因是,工业和道德没有太多关系,因为关心道德的人不学工程专业。当一个眼睛明亮的数学专业学生问‘我该怎样在一生中帮助尽可能多的人’时,我们应该告诉他们去学金融,因为我们希望像这样的人来做这种工作。如果我们告诉所有人,好人不当银行家,那么唯一会去当银行家的人不会关心做个好人这等事。”
他最大的特点之一就是他永远不会显示出自己的漫不经心。她说完了,而他还在专注地听着。“你觉得剩下来的我们这些人都不是好人?”
“不是,”她说,“我认为有些好人被告知他们不应该进入这类工业,但他们进入了。”她伸展双腿,朝前靠了靠,“勘测将被迫中止,这令我沮丧。但我不会在伪造的报告上签名。”
“好吧,”他说,“我还不至于傻到想要试着说服你。你名声在外,你知道——”
“移山工程的工程师到目前为止还没能让我移动分毫。”她说,笑了起来,然后凑到屏幕跟前看了看数据。
不可能。
不是差错。但物理定律在此刻失效了。
一周的工作最终指向这样一个荒唐的结果,她几乎无法接受。在Beta-35的探测范围下有某种硬度和亮度惊人的放射性物质。他们反复核查数据整整八次,用法戈的设备重新检测他们的仪器。
他们用无线电波来探测放射性区域,用地震学仪器重新勘测。他们收集了异常物发出的辐射然后用太平洋一侧最精密的光谱仪分析(她从一个现于M.I.T当助手的昔日同学那里借了这些设备,她没解释原因)
“我不觉得公司的程序还包括这些,你已经在超时工作了。”理查德说。
“这不是保密的理由。”她说,“我只是不想被别人抢了诺贝尔奖。”(她还是在开玩笑)
线索还远未被拼成一块。放射源小的能放进她的手心,且深埋在基岩之中,好像它是被地球自己吞下去的一样,但这片地区却从未有过任何重大地壳活动。她估计放射源在地底已经呆了三千年。由于目前所知最强的放射性物质在固态时是呈粉末状的,它惊人的硬度使一切变得未知。钻石不会放出这样的辐射。没有粒子加速器,他们无法进展。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说
“我想把它挖出来。”
“你知道我已经超时工作多久了吗?”
“二十九小时,在最近三天里。”她立刻回答,“不过你不能把这写在工作日志上,我们会因联邦劳动法被罚款的。把它们平摊到接下来两周里去。”
“我以为你从不撒谎。”
“我是在和死系统打交道。”
“这就是区别?”
“对,”她说,“我们什么时候开挖?当我们把一大块放射性金属从基岩里挖出来的时候,我们做不了什么别的事,所以我还是快点——”
“对,对。我明白你的意思。休息一会儿。你超时工作多久——”
她的手机贴着大腿嗡嗡作响。她瞥了一眼名字,在他没说完之前就冲出了门去。
“嗨?”
“拉莱丝?” 是图林。寒意蔓延。他讨厌电话。自从他告诉她涅诺尔进了医院之后他们再也没通过电话。
“是?”
“她想要自杀。” 她的哥哥说。
“不。”她立刻说。太蠢了。
“医生说她会没事的。也许。她还没醒过来。”
“也许?图林,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她——她到底做了什么?什么——还没醒,多久了,什么时候发生的——”
“拉莱丝。”
从他口中这好像真的没事。
“我——我会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好吗?”他说,“但他们没有透露太多。爸爸好像要把所有人都撕碎,妈妈看起来很可怕。但我们不了解真实情况。我要是想告诉你一个连贯的故事就只能撒谎。”他说得很快,吐字不清,“这不该发生。他们把她安置在那里就应该盯着她。院方现在担心我们将要起诉。他们——”
“我们应该起诉。”
“她弄到了护理刷,偷了一张门禁卡,然后从前门走了出去。前台的人说她祝他一周愉快。然后她爬到屋顶,跳了下去。”
“F*ck.”
“我知道,”他说,“回家吧。”
“当——当然。她为什么这么做?”
漫长的沉寂。对继承了墨玟性子的图林而言都太长了。
“她有没有留言?”拉莱丝问, “她有没有和别人说过什么?我们前一次通话时她还好好的。一定有原因……”
图林的呼吸很浅。他睡着时有时看起来像死了一样。他醒着时,这意味着他说话用的全是同一种急促平板的调子。通话时则意味着你也许根本听不见他。就在她开始怀疑对方已经挂了电话时,他回答了。“回来,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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